从K2PL坦克看韩国军工发展

  韩国现代车辆集团在波兰凯尔采安防卫设备展览会（MSPO2020）上展出了新型的K2PL（PL意为“波兰”）主战坦克方案模型，以竞标波兰下一代“狼”主战坦克采购项目，用于取代波兰陆军现役的T-72M1、PT-91等带有苏式血统的老式坦克。K2PL是在韩国自用型K2“黑豹”主战坦克基础上发展而来，未来将采用许可证生产模式授权给本地的波兰军备集团(PGZ)进行批量生产。这是继K9自行火炮底盘成功竞标参与波兰新型自行榴弹炮研制工作后，又一款韩国血统的地面主战兵器在波兰亮相。

  波兰陆军是目前北约地面部队的主要力量，也是少有的几个主战坦克仍然维持在上千辆的欧洲陆军。目前波兰装甲部队主要装备的坦克是550辆T-72M/M1系列主战坦克，这些坦克是苏联时代开始列装的，其中大量已经封存，现役仍然在使用的可能是300多辆车况较好的T-72M1主战坦克。此外，东欧剧变后波兰彻底倒向西方，开始在北约的支持下换装新型主战坦克，最重要的包含142辆德制“豹”2A4、105辆“豹”2A5主战坦克，这些坦克绝大多数都是德国陆军的二手坦克，但作战性能要强于T-72M/M1主战坦克。除了购买二手坦克外，波兰本土军工集团也没有停止对自行研制主战坦克的尝试，上世纪90年代研制成功的PT-91主战坦克就是其得意之作，这种在T-72M1主战坦克基础上增加西方火控观瞄系统和新型反应装甲的波兰坦克不但列装部队200余辆，还成功出口马来西亚。2013年9月，波兰推出了PL-01型隐身坦克，这是全球第一种采用全隐身设计的主战坦克，但与昙花一现的PZL-230F“蝎子”隐身攻击机一样，都属于技术验证兵器行列，并不能直接形成战斗力。

  2015年12月28日，波兰军备集团下属的ZMBumar-Tabedy公司与德国莱茵金属陆地系统公司（RLS）签订了总价值24.15亿兹罗提的合同，将128辆“豹”2A4升级为“豹”2PL主战坦克。2016年2月18日，双方协议又增加了对另外14辆“豹”2A4进行现代化升级的条款。随着2018年5月一份价值3亿兹罗提的合同附件签署，双方合同签署工作完成，莱茵金属公司将为波兰总计升级142辆“豹”2PL主战坦克。“豹”2PL的升级项目包括增加炮塔附加装甲，为炮长和车长配备新型观瞄设备，增加倒车摄像头和主炮电击发装置。另外还包括加装辅助动力装置、现代化的自动灭火系统和数字通信总线等。根据计划，主炮和炮塔的驱动装置将由液压改为电动，还将配备新型弹药，包括DM63尾翼稳定脱壳穿甲曳光弹（APFSDS-T）、DM11多用途弹药等。这些改造套件都是莱茵金属公司的成熟货架产品，目前波兰慢慢的开始接收新改装后的“豹”2PL主战坦克，其作战效能比现役的“豹”2A5主战坦克还要强一些。

  不过，“豹”2A4/A5主战坦克的数量还是太少，占坦克部队大头的还是已经过时的T-72和PT-91主战坦克，要同时维持东西方两种截然不同的坦克系列，对于波兰陆军的后勤压力是比较大的，加上最近波兰的反俄立场，其并不打算在自己的部队中再留下这些老式坦克。相对应地，波兰当面的俄军慢慢的开始恢复实力，陆军陆续开始装备T-72B3M、T-80BVM、T-90M等新型主战坦克，跨时代的T-14“阿玛塔”主战坦克也即将列装，这些都不是波兰主战坦克能够应对的，即使是最新型的“豹”2PL主战坦克也仅仅优于T-72B3M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波兰国防部于2017年启动了“Wilk计划”（“Wilk”是波兰语中“狼”的意思），为陆军采购500辆新一代主战坦克（最初计划采购800辆）。有意思的是，这已经是波兰陆军第二次用“Wilk计划”来代表自己新型主战坦克项目了。在上世纪80年代末期，波兰曾经在T-72M1基础上自行开发了T-72M2主战坦克，就为其赋予了“Wilk”的代号，而这种简单改进型基本相当于T-72B坦克的标准，外观上也就是多了覆盖的爆炸反应装甲。波兰的T-72M2“狼”式主战坦克仅制造了3辆原型车，最后则作为验证车催生出了PT-91主战坦克。而在当前一轮的“Wilk计划”进行伊始，波兰还曾经试图加入目前法德主导的第四代欧洲主战坦克项目（MGCS）。MGCS是德国和法国联合研制的下一代地面作战系统，将用来取代德制“豹”2主战坦克与法制“勒克莱尔”主战坦克，据悉将于2035年完成。但由于波兰紧跟美国的政策与法德相去甚远，因此波兰加入MGCS项目的提议被法德拒绝。随后，波兰还打算考虑购买新一代的“豹”2A6/A7主战坦克，但德制新坦克实在太贵，装备不起。

  这时候，极力挤进欧洲军火圈的韩国拿出了K2PL主战坦克参与波兰“狼”计划。这不是波兰第一次购买韩国武器了，2015年波兰就订购了24辆韩国K9自行榴弹炮，2016年又订购了96辆K9自行榴弹炮的底盘，用于国产“蟹”（Krab）自行榴弹炮的生产。

  K2PL主战坦克的前身是韩国陆军自用的K2“黑豹”主战坦克，这是由韩国国防科学研究所(ADD)、现代汽车集团以及韩国其它的国防工业公司合作研制的新一代主战坦克，使用大量外国和本国技术混合研发而成。该车大多数都用在替换韩国军队中老式的美制M48A5K中型坦克，项目从1995年开始研发，到2011年开始量产，韩国计划装备680辆，单车成本超过850万美元。

  K2坦克延续了K1坦克的设计，驾驶舱位于车体左前方，车体中部是战斗舱，车体后部是动力舱。K2坦克的炮塔类似于法国“勒克莱尔”主战坦克的炮塔风格，炮塔正面和两侧装甲接近垂直，缩小了K1坦克上的窝弹区，炮塔后面多了一个尾舱，里面安装有自动装弹机，使120毫米滑膛炮的射速能达到8发/分以上。使用一门德国120毫米滑膛炮，配合优良的火控系统，使其具有强大的火力和精度。在防护上综合了复合装甲、主动防护硬杀伤系统、爆炸反应装甲等多种新科技，裸车测试挡住了K276穿甲弹及RPG-29火箭弹的打击。

  不过，在坦克三大指标中，与防护、火力并列的机动性方面K2坦克却并未交出满意的答卷。2011年开始首批100辆K2坦克生产，2014年7月1日首次交付了其中的13辆。但这种战斗全重55吨的坦克并没安装之前宣传的国产动力系统，而是采用德国1500马力的MTU883V-12柴油发动机和德国伦克（Renk）公司生产的具有5个前进档、3个倒档的全自动变速箱。 直到第二批100辆坦克生产时，才开始使用韩国斗山集团公司和科技动力公司开发生产的新型动力组件——斗山DV27K。这是一种V12双涡轮增压中冷共轨柴油机，电启动，输出功率同样是1500马力，可以使K2主战坦克达到70千米/小时的最大速度。此外，科技动力公司还开发生产了EST15K自动变速箱与DV27K柴油机相匹配，它的单级三元转矩变换器具有6个前进档和3个倒档。发动机驱动的转向系统可以通过将液压静力系统和液压动力系统的叠加，实现无级转向。之所以要研发韩国自己的动力系统，英国简氏防务认为是因为德国对于武器系统的出口正在设置慢慢的变多的限制，不仅对于完整的武器系统是这样，对于重要的武器分系统也是如此，其中就包括用于装甲作战车辆的发动机和变速箱。因此，韩国希望可以研制本国动力组，以降低对德国动力系统的依赖。我们大家可以将本次展出的K2PL主战坦克看成是K2坦克的深度改进型，最明显的就是加长了车体，由六对负重轮变成了七对负重轮，逐步提升了承载能力，动力据称仍然将使用1500马力发动机，但对于已经增重的车身来说，必然造成机动性有所降低。

  根据韩国方面的展板显示，K2PL主战坦克技术指标非常先进，采用西方比较少的3人车组，尾舱自动装弹机的使用节省了1名装填手的空间，这对于习惯于T-72M1和PT-91主战坦克3人车组的波兰陆军来说可以不改变编制就直接换装。底盘采用肘内液气悬挂，7对负重轮主要是为了承载战斗全重从K2的55吨上升到60吨的车体。主要武器是一门德制L55RH120滑膛炮，比波兰陆军现役的“豹”2A4/A5/PL上的L44版本身管更长，发射穿甲弹的侵袭性能更好，全车备弹40发，加上“猎-歼”火控系统和遥控武器站的配置，K2PL将拥有很强的火力。

  从外观上看，K2PL主战坦克拥有重新设计的炮塔，主要是对复合装甲和爆炸反应装甲进行了更加合理的布局，软/硬杀伤主动防护系统也出现在了炮塔上，车体后方还安装了格栅装甲，应对多种反坦克威胁的能力大幅度的提高。这里要着重讲讲韩国的KAPS主动防护系统，这是由韩国国防发展机构为K2“黑豹”坦克专门开发的，以增强该坦克对抗反坦克火箭弹和导弹防御能力。早在2006年左右，凭借当时韩国与俄罗斯的债务关系，韩国官员考察了俄罗斯坦克“竞技场”主动防护系统的情况，但最终并没有予以引进，而是在其基础上研制国产的KAPS主动防护系统。

  据韩国新闻媒体报道，KAPS主动防护系统由2个搜索和跟踪雷达单元、1个控制计算机单元、1个红外和若干个硬杀伤拦截弹发射器组成。每套系统单价约为60万美元。该系统采用双传感器探测和跟踪方式，据韩国官员称，从目标探测到被拦截，该系统反应速度约为0.2～0.3秒。雷达不难发现在150米内来袭的弹头，并在弹头距离坦克10～15米远的距离上将其拦截摧毁。KAPS系统大多数都用在拦截RPG这样的火箭推进榴弹和反坦克导弹。在K2PL上安装了这套主动防护系统，炮塔顶部两侧分别有两个双联装拦截弹发射器，就像是一个双目望远镜。当探测到威胁后由火控计算机计算拦截弹发射角度后发射，拦截弹在接近目标弹药时会通过近炸引信爆炸出一片钨合金碎片云，将来袭弹药击毁。不过，这种拦截装置也有显而易见的缺点，一种原因是全车仅有4发拦截弹，在面对多样化的战场环境下可能略显不够，此外这种拦截弹也不能拦截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同时爆炸后的钨合金碎片云还会对周围的无防护步兵或者是其他轻型车辆造成显著伤害。

  总的来说，K2PL是一种性能不错的三代+主战坦克，能够与“豹”2A6/A7和改进型的“勒克莱尔”主战坦克媲美。虽然全车基本上没几项部件是韩国自己研制生产的，绝大多数都是欧洲厂家的成熟产品，但能够将其合理整合也不容易。而且使用欧洲部件组合而来的K2PL主战坦克对于波兰陆军的后勤部门来说，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获得零部件的渠道会更加便捷。

  现代车辆集团的目标是拿下波兰陆军这个“狼”主战坦克项目，据报道该项目价值将达到88.5亿美元。如果一切顺利，该集团计划2023年开始在波兰搭建生产线PL主战坦克的量产。其实，这并不是K2主战坦克第一次走出东北亚，2008年这家韩国公司就击败了世界领先的坦克制造商德国莱茵金属公司，赢得了向土耳其政府出售K2坦克的竞标。土耳其在K2坦克技术上的支持下开发了国产化的“阿尔泰”主战坦克，预计K2PL也将采用这种合作生产的方式进行。

  近年来，韩国出口型武器呈现出百花齐放的良好局面。除了K2主战坦克外，K9自行榴弹炮也大行其道，不仅出口土耳其、波兰、芬兰等国，还首次将生产线轻型战斗教练机入主菲律宾，并竞标马来西亚战机项目；“张保皋”级常规潜艇虽然在泰国海军招标中败给了中国S26T常规潜艇，但却收获了印度尼西亚潜艇大单；专门出口的AS21“红背蜘蛛”重型步兵战车已确定进入澳大利亚“陆地400”军购案的最后阶段，与德国老牌军火商莱茵金属公司的KF41“猞猁”重型步兵战车打得不可开交。

  而韩国武器装备在出口市场上屡有斩获，还得益于政府的强力支持和灵活的武器出口政策。韩国政府格外的重视军品出口，将其作为展示国家实力的一种手段，历任韩国总统在出访、参加国际会议等时机都会亲自披挂上阵，为推销本国武器装备、提升韩国军品形象不辞辛劳。2018年7月8日，韩国总统文在寅抵达印度新德里访问，在与印度总理莫迪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同意鼓励我们的国防工业加强合作。”与此同时，韩国为印度提供了一整条K9型155毫米自行榴弹炮的生产线，这是继土耳其后这种自行榴弹炮又一次成功的技术输出，使其成为近年来最畅销的155毫米自行榴弹炮。

  与总统们的卖力吆喝相比，韩国在军品出口上的灵活政策也获得了国际市场的广泛认可。由于韩国出口军品不与政治挂钩，且主要面向东南亚、南亚、东北欧、澳大利亚、土耳其等次级市场，尽可能的避免与美国主导的武器装备出口项目产生矛盾，因此能获得比较良好的出口环境。同时，“不挑食”也是韩国军贸出口的一个好习惯，不管订单是大是小，不管要整车还是要底盘，韩国都愿意提供，甚至有时候赔本赚吆喝。比如K9自行榴弹炮即有土耳其、印度这样生产线级别大单，也有芬兰这种48辆的小单，更不可思议的是波兰那种只买底盘的“怪单”，韩国均一一满足。而在澳大利亚“陆地400”步兵战车项目竞标中，韩国采取了与澳大利亚本土军工企业合作的方式，将韩国步兵战车底盘与澳产模块化炮塔相结合，并取了“红背蜘蛛”这种具有澳洲特色的名称，全方位打感情牌、利益牌。

  也正是因为韩国出口武器的一贯风格，K2PL主战坦克在性能先进的同时，价格上预计会比同类西方坦克低不少，这对于军费有限又要换装数百辆坦克的波兰国防部来说是一个利好消息。而对于韩国军工企业来说，研制K2PL主战坦克可以为下一代K3主战坦克研制打下良好基础，并与西方的产品供货商建立更牢固的合作伙伴关系。可以说，如果K2PL主战坦克成功研制，则对波兰和韩国两家来说都是双赢的局面。

  出口是赚钱，那么提升自身实力则是根本。一直希望能走出东北亚，在国际舞台上发挥更大作用的韩国需要更强大的武装力量做后盾。

  其实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韩国军队还长时期依靠美国军援，武器装备清一色的美国货！这些美械虽然作战性能尚可，但并不全部符合半岛作战的实际的需求。得益于1960年代朴正熙政府开始实施的“经济自立”政策，韩国国民经济腾飞，在短短20多年时间里由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一跃而成“亚洲四小龙”，跻身发达国家的行列，汽车、造船、钢铁、电子石化、机械等行业蒸蒸日上，为“自主国防”提供了有力支撑。

  为迅速改变军事技术基础和研发能力弱的现状，韩国从一开始走的就是一条“引进、吸收、自研、出口”的技术路线，慢慢地增加与美、俄、欧等大国和军工巨头的合作，吸收先进经验和技术，提升自身科研水平，可以说用各国先进的技术和货架产品开发出了大批有韩国特色的武器装备。比如在美国坦克制造商克莱斯勒公司手把手教导下，研制了K1主战坦克，号称“小M1”，并自主研制了K2“黑豹”主战坦克，直接跨代进入世界第三代主战坦克行列。再比如在潜艇研制上，先后两代国产潜艇都是通过许可证从德国引进209、214型近海潜艇来仿造的，但在20多年的厚积薄发后直接设计建造出第三代远洋型常规动力潜艇，排水量和作战能力更是居于全球前列；还有被誉为韩国航空骄傲的T-50“金鹰”教练机，也是在美国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直接参与下完成设计的。此外，韩国还在俄罗斯的支持下研发新型防空导弹、运载火箭，与法国等欧洲国家合作攻坚新型声呐、相控阵雷达等。

  由于南北对峙局面始终没改观，韩国军队首要作战对象仍然是近在咫尺的北邻。因此韩军自用型武器装备具有很明确的针对性，无论是陆军铁甲、海军舰艇还是空军战机，第一个原则就是要全面压倒北方同类型武器装备，以在未来可能爆发的对抗中获得技术优势。比如当一向落后的朝鲜潜艇突破了水下发射弹道导弹技术后，韩国迅速调整潜艇发展思路，将水下发射“天龙”对陆攻击巡航导弹作为KSS-Ⅲ型潜艇的设计重点，以获得对等的水下准战略打击能力。与此同时，韩国在一些次要武器装备上又秉持了节省和实用主义的原则。 比如朝鲜空中力量相对薄弱，因此韩国在研发KW2型轮式自行高炮时就舍弃了搜索雷达和防空导弹，在保证基本战斗力的情况下减少相关成本，以在大规模装备中节省资金。 这些自用型武器装备的研制也为近年来韩国外贸武器装备走向国际市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支撑韩国武器装备雄心最大的障碍还是关键技术装备无法自产这样的一个问题。虽然韩国国际环境较为宽松，能够拿到世界各国的先进零部件，用货架产品也能组装出不错的武器装备，加上日本武器装备由于受限严重无法出口，让出了一大片市场给韩国，但短平快的出口盈利难以弥补可持续发展上的欠缺。技术上受制于人使韩国军工企业在高新科技领域处处受限，不单单是隐身战斗机，还有一次次失败的“罗老”号运载火箭，都是这样的典型案例。此外，韩国军工产品的不稳定性也对武器装备本身的安全大打折扣，K9自行榴弹炮在延坪岛炮战中炸膛、K1A1主战坦克连一个水泥墩也翻越不过、K21步兵战车因设计问题在渡河中沉没、KSS-Ⅱ型三艘潜艇同时出现螺丝折断问题……这些故障背后是韩国军工企业基础技术能力薄弱的体现，让韩国的大国雄心蒙上了一层层阴影。